第16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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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淅淅瀝瀝地打在健身房的玻璃窗上，窗外烏雲滿天、霧蒙蒙的一片，只看得到夜色裏霓虹燈投出的模糊光影，還有街上車輛川流不息的光束。
健身房裏稀稀拉拉只有兩、三個人，周圍挺安靜，唯有健身器械發出有規律的輕響。
葉蘭在跑步機上慢悠悠地跑著，她百無聊賴地想：這種鬼天氣還來健身，要麽是真愛，要麽就是太寂寞了。
而她自己呢？她也好寂寞啊，心底空落落的，好像什麽都抓不住。
忽然，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，葉蘭匆匆接起，是丁小八。
一聽她在健身房，電話那頭咆哮起來：“什麽？你丫花了三千大洋去辦了張健身卡？那健身房是周傑倫開的嗎，你這麽捧場？你拿了工資咋不孝敬我呢？你良心都給豬吃了嗎？”
葉蘭揉了揉耳朵，悄悄把音量調低，苦笑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下個月拿到工資一定請你吃飯。”
“工資？你不瞧瞧自己掙多少？不多，也就四萬多一點！可惜這一點是在個位數的前面，4000.0!”
葉蘭不說話了。丁小八說得沒錯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，在一家小型的攝影工作室當化妝師，工資除去房租之外，還要上交老媽，真是窮得連醬油泡飯都吃不起了。
一想到下個月信用卡要還三千，她更頭疼。
好吧，那就晚上再多畫幾幅漫畫，爭取多掙幾個子兒，省得這個月又要喝西北風了。幸好她業餘時候給一些雜志畫漫畫和插圖，雖然收入微薄，但好歹餓不死自己。
丁小八挖苦道：“你丫平時多走幾步樓梯都要死要活的，寧願憋尿也懶得上廁所，怎麽突然想要健身？”
“我哪有那麽懶？”分明是丁小八誇張啦！
葉蘭為什麽要健身？還不是因為她按著喬哲的微信照片去來福士那裏踩了點，終於鎖定了喬哲所在的這個健身房，為了能與他“偶遇”她不惜賣腎割肉辦了張卡。
葉蘭為了還那三千塊健身費，連晚飯都省下不吃了，花了錢可不能浪費，自然要去鍛煉，弄得自己每天累得像狗餓得像狼。
可喬哲呢？怎麽連影子也沒見到？一連半個月過去，她開始懷疑起了人生：他不會不來健身了吧？還是壓根她搞錯了地方？
她越想越郁悶，幹脆把跑步機調到最快！就讓肉體上的痛苦來緩解心靈上的痛苦吧！
突然，她眼睛一亮。
哪來的長腿歐巴？嘖嘖！兼有鹿晗的顏，彭於晏的肉！
歐巴站到了她身旁的跑步機上，他察覺到了葉蘭火辣辣的視線，竟朝著她轉過頭來，還對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，露齒一笑，唇紅齒白，帥出了天際！
他……他……他在對我放電嗎？
不知是葉蘭興奮過度，還是她餓昏頭，突然腳下一軟。
“媽……”
“呀”字還沒有說出口，葉蘭竟一個趔趄頭朝下摔倒在跑步機上。雙手撐在飛速向後運轉的跑步皮帶上，整個人滋溜一下華麗麗地往後飛了出去！
身旁的歐巴可真夠缺德，不來幫忙倒算了，還笑得前俯後仰。
真想哭死算了！
葉蘭支撐著想要爬起來，卻覺得身子驀地一輕，有人扶著她的胳臂，將她拉了起來。
葉蘭披頭散發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準備言謝。
一看那人，卻嚇得她心臟都快停了！
天哪……是……是喬哲！
眾裏尋他千百度，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！
他穿著黑色緊身的運動服，手臂肌肉結實緊致，身材看起來……好有料啊！他太過閃耀，太過完美，可……可為啥每次見面時她都是這麽一副鬼樣子？葉蘭有種撞墻的沖動。
“葉……蘭？”
雖然她是這麽一副鬼樣子，可喬哲還是認出了她。
葉蘭心裏那個苦啊：要不要幹脆裝作不認識？讓他以為她只是一個長得很像葉蘭的人？
可一想到他高於200的智商，葉蘭覺得，還是……算了吧。
喬哲疑惑道：“你怎麽來上海了？”
這不明知故問嗎？我天天在這兒蹲點，就是為了逮到你。你不是讓我住你隔壁嗎？怎麽轉眼丟下個破機器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？你耍我呢？
葉蘭本來是想這麽罵來著，結果瞄到了喬哲緊身衣下賁發的胸肌，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，“我……我來這裏找工作的。”
“小泥巴和你一起過來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哼，就只知道關心小泥巴，連我做什麽工作都不問問？
“正好，我前一陣子忙得昏天黑地的，實在脫不開身。昨天我才得空，正想把小泥巴接過來呢。他還好吧？”
葉蘭的心一沈：把他接過來？那我呢？難不成他想過河拆橋？
喬哲瞅著她的表情，挑眉道：“怎麽？不樂意？你放心，你們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，房租水電一概我全包，你只要照顧好小泥巴，讓他聽我話就行。”
天！我……我沒聽錯吧？
葉蘭的臉由黑變白，又由白變紅，都快成調色盤了。她內心激動地想要大叫，可礙於面子，只好皺眉強忍，她故作深沈道：“要我答應你也成，不過我們約法三章，你可不準對我指手畫腳的。”
指手畫腳不可以，如果是動手動腳的話請你放馬過來吧。
“知道了，真麻煩！”喬哲給了她一個住址，然後就去器械上鍛煉了。
葉蘭好想跟他說說話，卻又緊張。她一緊張，就肚子疼。疼著疼著，她就想上廁所。
等她從廁所回來，往喬哲那兒一張望。
額……他身邊怎麽多了一個女人？
瞧那女人的打扮，是這裏的健身教練吧。她正在指導喬哲的動作。等等……她在幹什麽？她怎麽這副表情？還露出這種惡心的笑！哎……她的手往哪兒擱呀！她……她竟敢摸喬哲的背，還把手放在他小腹上？
葉蘭氣得咬牙切齒。
喬哲卻始終擺著一張淡然到冷漠的臉，那女教練變本加厲，胸口有意無意地蹭著他的手臂。
葉蘭遏制著打架的沖動，在跑步機上撒腿狂奔，跑步機被她踩得咚咚直響！
冷不防地，喬哲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，高喊一聲：“你練完了沒？”
葉蘭傻傻地望著他，她旁邊沒人啊，莫非喬哲在跟她說話？
還沒等她反應過來，只見喬哲健步走來，迅速拉起她的手，用清亮的聲音說道：“走，兒子還等我們回家吃飯呢！”
留下女教練一臉被雷劈的表情。
雖然明知喬哲拿她作擋箭牌，可葉蘭卻怎麽也抑制不住胡思亂想。她能感覺到喬哲手心傳來的溫暖，那股暖意就像電流一樣穿過她的全身，最後擊中她的心臟。
上帝啊，她手心全濕了，能不能別再出汗了！
出了健身室，喬哲松了手。葉蘭趕緊偷偷地把手往身上擦擦。喬哲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表情，她只好紅著臉什麽也不說。
他瞅了她一眼，輕描淡寫地道：“你別多想，那個教練實在太纏人了。”
哎，他說得這樣正大光明，她連多想的機會都沒有了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他雙手插在口袋裏，瀟灑地離去。
葉蘭摸了摸他握過的地方，餘溫猶在，卻只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。
她怵在那裏，有些悵然若失。
屋外已是風雨交加。路人行色匆匆，車輛疾馳而過，把地上的水窪激起陣陣水花。
有個高大的身影倚在門邊。
他還沒走？是在等我嗎？葉蘭一喜。
走近些，卻聽見喬哲小聲打著電話。他擡頭望了一眼天空，他那俊朗的側顏、低沈磁性的嗓音，還有那略帶憂郁的目光，讓葉蘭有片刻失神，驀地想起一樁往事……
具體是什麽時候她記不清了，只記得那時候高三，為了備戰高考，學校安排他們住校。他們終日埋首在各種習題和試卷裏，日子過得昏天黑地，仿佛沒有區別，但對葉蘭而言，那卻是特別的一天。
因為那天，輪到她和喬哲值日。想想老天對她真不夠意思，高中三年總共1095天，他倆單獨值日卻只此一回。
趁著喬哲擦黑板的時候，裝模作樣擦玻璃窗的葉蘭偷偷望著他的背影。雖然沒有旁人，但她只敢看他一眼，就匆匆收回視線，平覆一下波濤洶湧的心，過一會兒再看一眼，再收回視線。
她從來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，因為怕自己深深地陷在他的身影裏，無法自拔，但其實，她的心早已沈淪，無可救藥。
不知不覺，她臉上已是火辣辣的一片。忽然，她覺得手上涼涼的，陣雨嘩嘩而下。
聽到雨聲，喬哲往窗外一看，自言自語道：“糟糕，忘記帶傘了。”
他輕咳幾聲。葉蘭的心微微一抽，他好像感冒了？上課回答問題的時候聽他說話有些鼻音。他可不能再淋雨了呀，而她也沒帶傘，這可怎麽辦？
她把值日草草對付過去，拿書包頂在頭上冒雨跑回寢室取了兩把傘，紅著臉塞了一把給喬哲，然後自己撐著另一把傘跑了。
記憶中喬哲對她道謝的樣子，猶然歷歷在目。他的表情雖然酷酷的，但他深邃的眼睛裏蕩漾著溫暖的笑意，柔和地像清澈的潭水……
可是……可是她為什麽不拿一把傘？她明明可以和他一起撐的呀！當年白娘子不就是靠一把傘搞定了許仙？多好的機會呀，她竟然白白浪費了！葉蘭罵自己真是笨死了！
如果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，她說什麽也要扔掉另一把傘，同喬哲擠在一起！
葉蘭心裏默默祈禱：他沒帶傘，沒帶傘……
沒想到喬哲掛了電話，從包裏掏出一把傘，往門外走去。
心塞啊！
葉蘭追到門口，她愁眉苦臉地望著喬哲的背影。她正要掏出背包裏的雨傘，卻見喬哲回頭，望了她一眼。
她沒來得及藏好自己的失落。
喬哲頓了一下，她眸子裏影影綽綽的，透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哀傷，像絲線一樣糾纏住他的腳步。
他突然問：“你沒帶傘？”
葉蘭下意識地摸了摸背包，心念一動。她點點頭，做可憐狀。
“那我的傘給你。”一只大手將傘遞過來，大雨打濕了他的背，他的眼神卻是那樣堅定柔和。
葉蘭眼裏閃著感動，卻遲遲不接。
偷偷地深呼吸，她問得小心翼翼：“你能送我到地鐵口嗎？下了地鐵我可以讓丁小薇來接我。”
“也好。”
她不是在做夢吧？
她和喬哲挨得這麽近！他的溫度他的氣息縈繞在她身邊，他的衣角若有若無地蹭著她的手臂，令她仿佛置身雲端，時時刻刻有種暈眩感。
她不敢看他，只能傻傻地望著他打傘的那只手。好漂亮的手！指節分明、修長而有力。她心裏竟湧起一股沖動，想要握一握他的手。想著想著，她的耳根發燙得厲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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葉蘭在跑步機上慢悠悠地跑著，她百無聊賴地想：這種鬼天氣還來健身，要麽是真愛，要麽就是太寂寞了。
而她自己呢？她也好寂寞啊，心底空落落的，好像什麽都抓不住。
忽然，刺耳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安靜，葉蘭匆匆接起，是丁小八。
一聽她在健身房，電話那頭咆哮起來：“什麽？你丫花了三千大洋去辦了張健身卡？那健身房是周傑倫開的嗎，你這麽捧場？你拿了工資咋不孝敬我呢？你良心都給豬吃了嗎？”
葉蘭揉了揉耳朵，悄悄把音量調低，苦笑道：“好了好了，下個月拿到工資一定請你吃飯。”
“工資？你不瞧瞧自己掙多少？不多，也就四萬多一點！可惜這一點是在個位數的前面，4000.0!”
葉蘭不說話了。丁小八說得沒錯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工作，在一家小型的攝影工作室當化妝師，工資除去房租之外，還要上交老媽，真是窮得連醬油泡飯都吃不起了。
一想到下個月信用卡要還三千，她更頭疼。
好吧，那就晚上再多畫幾幅漫畫，爭取多掙幾個子兒，省得這個月又要喝西北風了。幸好她業餘時候給一些雜志畫漫畫和插圖，雖然收入微薄，但好歹餓不死自己。
丁小八挖苦道：“你丫平時多走幾步樓梯都要死要活的，寧願憋尿也懶得上廁所，怎麽突然想要健身？”
“我哪有那麽懶？”分明是丁小八誇張啦！
葉蘭為什麽要健身？還不是因為她按著喬哲的微信照片去來福士那裏踩了點，終於鎖定了喬哲所在的這個健身房，為了能與他“偶遇”她不惜賣腎割肉辦了張卡。
葉蘭為了還那三千塊健身費，連晚飯都省下不吃了，花了錢可不能浪費，自然要去鍛煉，弄得自己每天累得像狗餓得像狼。
可喬哲呢？怎麽連影子也沒見到？一連半個月過去，她開始懷疑起了人生：他不會不來健身了吧？還是壓根她搞錯了地方？
她越想越郁悶，幹脆把跑步機調到最快！就讓肉體上的痛苦來緩解心靈上的痛苦吧！
突然，她眼睛一亮。
哪來的長腿歐巴？嘖嘖！兼有鹿晗的顏，彭於晏的肉！
歐巴站到了她身旁的跑步機上，他察覺到了葉蘭火辣辣的視線，竟朝著她轉過頭來，還對她俏皮地眨了眨右眼，露齒一笑，唇紅齒白，帥出了天際！
他……他……他在對我放電嗎？
不知是葉蘭興奮過度，還是她餓昏頭，突然腳下一軟。
“媽……”
“呀”字還沒有說出口，葉蘭竟一個趔趄頭朝下摔倒在跑步機上。雙手撐在飛速向後運轉的跑步皮帶上，整個人滋溜一下華麗麗地往後飛了出去！
身旁的歐巴可真夠缺德，不來幫忙倒算了，還笑得前俯後仰。
真想哭死算了！
葉蘭支撐著想要爬起來，卻覺得身子驀地一輕，有人扶著她的胳臂，將她拉了起來。
葉蘭披頭散發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準備言謝。
一看那人，卻嚇得她心臟都快停了！
天哪……是……是喬哲！
眾裏尋他千百度，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！
他穿著黑色緊身的運動服，手臂肌肉結實緊致，身材看起來……好有料啊！他太過閃耀，太過完美，可……可為啥每次見面時她都是這麽一副鬼樣子？葉蘭有種撞墻的沖動。
“葉……蘭？”
雖然她是這麽一副鬼樣子，可喬哲還是認出了她。
葉蘭心裏那個苦啊：要不要幹脆裝作不認識？讓他以為她只是一個長得很像葉蘭的人？
可一想到他高於200的智商，葉蘭覺得，還是……算了吧。
喬哲疑惑道：“你怎麽來上海了？”
這不明知故問嗎？我天天在這兒蹲點，就是為了逮到你。你不是讓我住你隔壁嗎？怎麽轉眼丟下個破機器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？你耍我呢？
葉蘭本來是想這麽罵來著，結果瞄到了喬哲緊身衣下賁發的胸肌，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，“我……我來這裏找工作的。”
“小泥巴和你一起過來了嗎？”
“嗯。”哼，就只知道關心小泥巴，連我做什麽工作都不問問？
“正好，我前一陣子忙得昏天黑地的，實在脫不開身。昨天我才得空，正想把小泥巴接過來呢。他還好吧？”
葉蘭的心一沈：把他接過來？那我呢？難不成他想過河拆橋？
喬哲瞅著她的表情，挑眉道：“怎麽？不樂意？你放心，你們住的地方我已經安排好了，房租水電一概我全包，你只要照顧好小泥巴，讓他聽我話就行。”
天！我……我沒聽錯吧？
葉蘭的臉由黑變白，又由白變紅，都快成調色盤了。她內心激動地想要大叫，可礙於面子，只好皺眉強忍，她故作深沈道：“要我答應你也成，不過我們約法三章，你可不準對我指手畫腳的。”
指手畫腳不可以，如果是動手動腳的話請你放馬過來吧。
“知道了，真麻煩！”喬哲給了她一個住址，然後就去器械上鍛煉了。
葉蘭好想跟他說說話，卻又緊張。她一緊張，就肚子疼。疼著疼著，她就想上廁所。
等她從廁所回來，往喬哲那兒一張望。
額……他身邊怎麽多了一個女人？
瞧那女人的打扮，是這裏的健身教練吧。她正在指導喬哲的動作。等等……她在幹什麽？她怎麽這副表情？還露出這種惡心的笑！哎……她的手往哪兒擱呀！她……她竟敢摸喬哲的背，還把手放在他小腹上？
葉蘭氣得咬牙切齒。
喬哲卻始終擺著一張淡然到冷漠的臉，那女教練變本加厲，胸口有意無意地蹭著他的手臂。
葉蘭遏制著打架的沖動，在跑步機上撒腿狂奔，跑步機被她踩得咚咚直響！
冷不防地，喬哲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，高喊一聲：“你練完了沒？”
葉蘭傻傻地望著他，她旁邊沒人啊，莫非喬哲在跟她說話？
還沒等她反應過來，只見喬哲健步走來，迅速拉起她的手，用清亮的聲音說道：“走，兒子還等我們回家吃飯呢！”
留下女教練一臉被雷劈的表情。
雖然明知喬哲拿她作擋箭牌，可葉蘭卻怎麽也抑制不住胡思亂想。她能感覺到喬哲手心傳來的溫暖，那股暖意就像電流一樣穿過她的全身，最後擊中她的心臟。
上帝啊，她手心全濕了，能不能別再出汗了！
出了健身室，喬哲松了手。葉蘭趕緊偷偷地把手往身上擦擦。喬哲一副什麽也沒發生過的表情，她只好紅著臉什麽也不說。
他瞅了她一眼，輕描淡寫地道：“你別多想，那個教練實在太纏人了。”
哎，他說得這樣正大光明，她連多想的機會都沒有了。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他雙手插在口袋裏，瀟灑地離去。
葉蘭摸了摸他握過的地方，餘溫猶在，卻只留給她一個無情的背影。
她怵在那裏，有些悵然若失。
屋外已是風雨交加。路人行色匆匆，車輛疾馳而過，把地上的水窪激起陣陣水花。
有個高大的身影倚在門邊。
他還沒走？是在等我嗎？葉蘭一喜。
走近些，卻聽見喬哲小聲打著電話。他擡頭望了一眼天空，他那俊朗的側顏、低沈磁性的嗓音，還有那略帶憂郁的目光，讓葉蘭有片刻失神，驀地想起一樁往事……
具體是什麽時候她記不清了，只記得那時候高三，為了備戰高考，學校安排他們住校。他們終日埋首在各種習題和試卷裏，日子過得昏天黑地，仿佛沒有區別，但對葉蘭而言，那卻是特別的一天。
因為那天，輪到她和喬哲值日。想想老天對她真不夠意思，高中三年總共1095天，他倆單獨值日卻只此一回。
趁著喬哲擦黑板的時候，裝模作樣擦玻璃窗的葉蘭偷偷望著他的背影。雖然沒有旁人，但她只敢看他一眼，就匆匆收回視線，平覆一下波濤洶湧的心，過一會兒再看一眼，再收回視線。
她從來不敢正大光明地看他，因為怕自己深深地陷在他的身影裏，無法自拔，但其實，她的心早已沈淪，無可救藥。
不知不覺，她臉上已是火辣辣的一片。忽然，她覺得手上涼涼的，陣雨嘩嘩而下。
聽到雨聲，喬哲往窗外一看，自言自語道：“糟糕，忘記帶傘了。”
他輕咳幾聲。葉蘭的心微微一抽，他好像感冒了？上課回答問題的時候聽他說話有些鼻音。他可不能再淋雨了呀，而她也沒帶傘，這可怎麽辦？
她把值日草草對付過去，拿書包頂在頭上冒雨跑回寢室取了兩把傘，紅著臉塞了一把給喬哲，然後自己撐著另一把傘跑了。
記憶中喬哲對她道謝的樣子，猶然歷歷在目。他的表情雖然酷酷的，但他深邃的眼睛裏蕩漾著溫暖的笑意，柔和地像清澈的潭水……
可是……可是她為什麽不拿一把傘？她明明可以和他一起撐的呀！當年白娘子不就是靠一把傘搞定了許仙？多好的機會呀，她竟然白白浪費了！葉蘭罵自己真是笨死了！
如果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，她說什麽也要扔掉另一把傘，同喬哲擠在一起！
葉蘭心裏默默祈禱：他沒帶傘，沒帶傘……
沒想到喬哲掛了電話，從包裏掏出一把傘，往門外走去。
心塞啊！
葉蘭追到門口，她愁眉苦臉地望著喬哲的背影。她正要掏出背包裏的雨傘，卻見喬哲回頭，望了她一眼。
她沒來得及藏好自己的失落。
喬哲頓了一下，她眸子裏影影綽綽的，透著一種若有似無的哀傷，像絲線一樣糾纏住他的腳步。
他突然問：“你沒帶傘？”
葉蘭下意識地摸了摸背包，心念一動。她點點頭，做可憐狀。
“那我的傘給你。”一只大手將傘遞過來，大雨打濕了他的背，他的眼神卻是那樣堅定柔和。
葉蘭眼裏閃著感動，卻遲遲不接。
偷偷地深呼吸，她問得小心翼翼：“你能送我到地鐵口嗎？下了地鐵我可以讓丁小薇來接我。”
“也好。”
她不是在做夢吧？
她和喬哲挨得這麽近！他的溫度他的氣息縈繞在她身邊，他的衣角若有若無地蹭著她的手臂，令她仿佛置身雲端，時時刻刻有種暈眩感。
她不敢看他，只能傻傻地望著他打傘的那只手。好漂亮的手！指節分明、修長而有力。她心裏竟湧起一股沖動，想要握一握他的手。想著想著，她的耳根發燙得厲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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